虐待无对象之分，法律不应继续缺席
在2019年的亚洲动物大会上，一位斯里兰卡的代表不无质疑的询问：中国发展这么快，经济实力很强，怎么能没有反虐待动物的法律呢？
我回应他：中国是个太大的国家，要出台一部法律需要国民认知统一，对待动物的方式在很多地方会有不同的看法。很多人都在为中国能够尽早出台全国或地方性的立法而努力，同时，也会有很多人想办法用现行法律做些什么。
其实，没有反对虐待动物的立法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遗憾和潜在的危机，因为人们还没有读懂虐待是不分虐待什么的，动物、孩子、老人在虐待者心中是没什么不同的。
所有的恶行都来自对生命痛苦的无知和漠视，这样的行为越早得到救治和制约就越少变为对他人的伤害。要知道，很多虐待动物者本身也是受虐者，然后一步步成了加害者，甚至魔鬼。
善良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东西，而虐待动物就是虐待人类自己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要对虐待行为保持警惕，为无言者大声呼吁。
遗憾的同时，我仍然认为不能放弃现行法律中的可用之处，这是本文希望帮助大家了解的重点。虐待动物行为，如何约束？有没有法律来管？会不会得到处罚？
明确回答：有法律可以管、应该管、必须管！
尽管全国和地方都没有出台规范专门的反虐待动物法律（专门的反虐待人的法律也没有，这算是生命平等吧......），但有很多现行可用的散见于各个法律文件中的反虐待动物法律规则。咱们先来看看：
《执业兽医管理办法》
第二十六条 “执业兽医在执业活动中应当履行下列义务：
……（四）爱护动物，宣传动物保健知识和动物福利。”
《北京市养犬管理规定》
第十七条 养犬人应当遵守下列规定：
（九）不得虐待、遗弃所养犬；
《上海市养犬管理条例》
第二十一条 养犬人饲养犬只应当遵守有关法律、法规和规章，尊重社会公德，遵守公共秩序，不得干扰他人正常生活，不得破坏环境卫生和公共设施，不得虐待饲养的犬只。
《实验动物管理条例》（1988年，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令第２号发布施行）第二十九条:“从事实验动物工作的人员对实验动物必须爱护，不得戏弄或虐待。”
《科学技术部关于发布<关于善待实验动物的指导性意见>的通知》(国科发字[2006]398号)
《毛皮野生动物驯养、繁育、利用技术管理暂行规定》（林护发〔2005〕91号）“九、动物福利”
《关于进一步加强动物园管理的意见（2010）》
二、“（三）切实保障动物福利，保证动物健康。”
《犬猫兔产地检疫规程》（2011年）
“5.5运载工具、笼具等应当符合动物防疫要求，并兼顾动物福利。”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畜牧法》
第五十三条 运输畜禽，必须符合法律、行政法规和国务院畜牧兽医行政主管部门规定的动物防疫条件，采取措施保护畜禽安全，并为运输的畜禽提供必要的空间和饲喂饮水条件。
有关部门对运输中的畜禽进行检查，应当有法律、行政法规的依据。
《生猪人道屠宰技术规范 》（GB/T22569-2008)
上述法律是直接针对动物管理的规则，狗有公安机关来管，农场动物有农业部门来管，实验动物有科技管理部门来管，动物园动物有建委来管（对，你没听错，是建委，尽管我也不太理解），动物运输、屠宰有农业部门、商务部门、市场监管部门一起管。
大家发现有上述动物被虐待的行为，可找到不同主管部门投诉举报，主管部门应当进行回应和执法，举报人越是实名举报并要求正式回复，这个举报就越会得到法律的加持。
前一段爆出的某动物诊疗机构工作人员虐待犬只的事件，如果行为人本身是执业兽医师，那么由于他没有履行爱护动物、宣传动物福利的义务，则应当受到兽医主管部门和兽医协会的行政处罚和行业处分，甚至可以吊销执业兽医师的资质。民事上，动物诊疗机构应当为其工作人员的违法行为承担赔偿责任，之后可以再找工作人员追偿。如果名贵犬只因殴打死亡或重伤，导致犬主重大财产损失，就应按照故意毁坏财物罪追究虐打者的刑事责任。
治安管理处罚法虽然不直接指向动物，但一些法条的合理运用可能更立竿见影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》
第二十三条 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处警告或者二百元以下罚款；情节较重的，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，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：
（一）扰乱机关、团体、企业、事业单位秩序，致使工作、生产、营业、医疗、教学、科研不能正常进行，尚未造成严重损失的；
（二）扰乱车站、港口、码头、机场、商场、公园、展览馆或者其他公共场所秩序的；
（三）扰乱公共汽车、电车、火车、船舶、航空器或者其他公共交通工具上的秩序的......
第七十条 以营利为目的，为赌博提供条件的，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，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；情节严重的，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，并处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罚款。
第七十五条 饲养动物，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，处警告；警告后不改正的，或者放任动物恐吓他人的，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。驱使动物伤害他人的，依照本法第四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处罚。
虐待动物行为如果发生在公共场所或单位所属区域，则触及第二十三条罚则，最高可行政拘留十日。比如前几年出现的机动车拖行犬只事件就应当以此为依据进行处罚。
如果虐待行为是在行为人自己合法使用管理的区域进行，则可依据第七十五条报警处理。因为行为人虐待动物的行为同样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行为。
有些落后地区仍旧存在斗狗、斗鸡的情形，在这些活动中实施赌博是常见现象，可依据第七十条，按照涉嫌赌博来报警处理。
除此之外，还存在一些需要综合运用法律来打击的行为，比如暗网上一直存在一个拍摄虐待动物视频后贩售的产业链，年轻貌美的女性穿着高跟鞋将弱小动物踩的血肉模糊。很多年前，在应对此类事件的研讨会上，我就提出过结合运用视频出版物、互联网监管规范和刑法，可按照非法经营罪来追究行为人的责任。这类情况，比较复杂，网友们不好适用，本文就不再做展开了。
上述这些是通过对现有法律的运用达到打击虐待动物行为的效果，虽然可行但却不让人骄傲。
一个文明法治的国家不会允许虐待的存在，就不应允许虐待动物行为的逍遥法外。作为法律人，我相信未来可期，只希望能再快些。
2020.01.04
安翔律师 北京德翔律师事务所主任
